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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安到時,只見小院外面一片狼藉。

墻上的紫藤花落了一地,枝條也斷了幾許,紀玄倒在地上,嘴角流了好多的血,衣服上也被染上了鮮血,一時間躺在地上竟然爬不起來。

他這一下傷得不輕,可是見寧安就這樣跑了出來,也顧不得什麽,啞著聲音沖她喊道:“寧安,別過來,快離開!”

寧安沒有聽他的話,跑過去將他扶了起來,看紀玄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麽大礙,這才看向不遠處站著的那個將他打倒在地的人。

那人身形高大,一襲黑衣裹身,只露出一副目光兇狠的眼睛,看不出五官模樣。他隱於黑袍下的手裏已經變幻出一把彎刀,鋒利異常,閃著寒光。寧安毫不懷疑,這把刀只要從她的頸前微微一滑她便沒有命了。

她的心一下子沈了下去。

從紀玄出了院子根本就沒有多長時間,紀玄跟在臨淵身邊多年,靈力修為不低,可是這個人竟然一下子就能把他打成這樣,可見其修為不淺。

最重要的是,這裏是九重天,是重華宮,面前這人竟然可以悄無聲息地闖進來,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。

紀玄被他重傷至此,她更不是他的對手了。

她扶著紀玄靠在墻下,起身擋在了他的面前,看向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,冷冷問道:“你是誰?闖到這裏來有什麽目的?”

那人隱於黑袍下的臉似乎是嗤笑了一聲,面對她的質問絲毫沒有放在心上,他沒有開口說話,只是冰冷地看著寧安,眼神比剛才還要駭人。

寧安迎上他的目光,往紀玄身前又擋了擋。

這人的出現實在太古怪了,她心中的不安漸漸蔓延,可是此刻心急之下卻又理不出什麽頭緒。

那人看了她一眼,不帶一絲猶疑地提起手中的彎刀朝著寧安砍了過去。

寧安閃身一擋,將他引得離紀玄遠了一些,可是她此刻手中畢竟沒有兵器,來人手裏的彎刀難以抵擋,只能一味躲閃,如

此躲了幾下漸漸也有些撐不住了。

動靜鬧得有些大,不遠處的仙侍們急匆匆趕來,可是卻沒人是那人的對手,一個個都被打倒在地,鮮血撒了一地。

寧安握了握拳,看著那人手裏滴血的彎刀,眼中閃過一絲森然的冷意。

臨淵多次囑咐過她,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將破雲示於人前,否則便會惹出大亂子來。妖族的那件事情已經瞞了下來,如果她在這裏召出了破雲,那麽這件事就再也瞞不住了。

現在這個時候,她不能再給臨淵添亂了。

她緩緩擡起雙手,在身側轉了一轉,掌心慢慢凝起一團靈力。她知道現在僅憑她自己根本堅持不了多久,好在這邊的動靜鬧得大了,想必已經驚動了巡邏的天兵,只要他們能及時趕到,或許就能阻止面前的這個人。

那人見狀,眼中閃過一抹了然,可是對於她的試圖反抗並沒放在心上。手下的彎刀使得越發流利起來,寧安被他逼得連連後退。

不多時,寧安身上便已經傷了幾處,胳膊和小臂處的衣裳已經透出了血色,她卻顧不得疼痛,並沒有打算退讓的意思。

她將身一閃,得以暫時與那人拉開距離,凝起眉頭緊緊盯著面前的人,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
這人似乎不想傷她,否則她現在就不是受傷這麽簡單了。

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呢?

那人裹在黑袍下的臉上有了一絲殘忍的笑意,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。

他凝起一掌,直沖著寧安打了過去。

寧安擡手擋了擋,可是這一掌凝起的靈力太多,寧安只是勉強擋了一下,整個人便被打了出去,後背狠狠地撞到了墻上。

一陣疼痛襲來,連帶著剛才的傷讓她額頭上冒出來一層冷汗。

她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,卻見那人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彎刀,卻不是沖她,而是沖著紀玄。

“住手!”

寧安朝著他大吼一聲,可是他下手卻沒有半點猶豫。這一刀帶了十足十的殺氣,不同於對她的手下留情,他看起來是真的想要殺了紀玄。

寧安沒有一點兒猶豫,擡起手來,掌心漸漸凝起一道冰藍的光焰。

“寧安,不行!快停手!”紀玄知道臨淵的叮囑,也知道如果此刻寧安將那把靈劍喚出來會面臨著怎樣的後果,他不願意寧安為了他這樣做。

他狠了很心,拼著所有的力氣,硬生生朝那本尖利的刀間上迎了過去,幾乎就要撞上那人的彎刀。

可是已經晚了。

一道帶著寒意的冰藍色光暈一閃而過,強大的寒氣讓人不由自主地顫了顫,電光石火之間便打落了那人手中的彎刀,從那人的手臂上刺了過去,留下了一個空洞的傷口。

“嗯——”那人悶哼一聲,鮮血一下子灑到了地上。

他想要撿回那把彎刀,可就在這個時候,一隊天兵及時趕到,一擁而上,將他團團圍住。

那人被破雲傷到,傷口處結了一層冰淩,寒意自傷口處四散全身,整個人開始冷得顫抖起來,此刻已經難以反擊,抵擋了幾下便被天兵們綁了下去。

寧安松了一口氣,趕緊收起破雲,跑到了紀玄身邊,將他的身子扶起,用靈力替他暫時緩解了一下傷口的疼痛。

“兩位小仙君,人我們就先帶走了,一切會回稟天帝陛下處置。”領頭的天兵朝兩人點點頭,略有深意地看了寧安一眼。

寧安只當作沒有看見,低了低頭,紀玄見狀,沖那人拱了拱手:“多謝。”

在那些人走後,兩人沈默了一會兒。

紀玄道:“寧安,你剛才不應該喚出那把靈劍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寧安緩緩道,“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他殺了,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朋友,不想再失去一個了。”

“你不會看不出來,他想要殺我是其次,實際上是要逼你用那那把靈劍。”紀玄聲音裏帶著些許苦澀,“寧安,比起讓這把劍示於人前的後果,我的性命不算什麽。”

想起紀玄剛才甚至想要自己迎上那彎刀也不願讓她喚出破雲,寧安垂了垂眸,輕聲道:“紀玄,我的事情臨淵和含章應該都跟你說了吧?你就不擔心我是別有用心嗎?”

“當時也沒時間想那麽多,就是覺得不能讓你用那把劍。”

寧安點點頭:“我當時也沒有多想,我只是覺得你的性命很重要,比起讓那把劍示於人前的後果,我仍然覺得你的性命更重要。”

紀玄楞了一下,眼中閃過一絲詫異:“寧安——”

“好了。”寧安開口打斷了他,“我去找北祁醫官來替你看看傷,你且先在這裏坐坐。”

她轉身就要往外走去,卻在見到落在地上的血跡時腳步一頓。

“怎麽了?”紀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
寧安眸光一動,搖搖頭:“沒什麽,你在這裏等著我回來吧。”

她擡步出了院子,紀玄的目光朝她剛才看的地方看了一眼,也不由地楞住了。

地上有一灘血跡,是剛才那人受傷留下的。

可是和常人不一樣的是,這些血已經從鮮紅色變成了深紫色。

紀玄的臉一下子沈了下來,有些無力地地上一坐,看來事情遠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嚴重。

*

“上神!”在去找北祁醫官的路上,試心石從香囊裏冒了出來,“剛才那人的血是深紫色的,他是魔族!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試心石話裏是難以隱藏的擔心:“這下可怎麽辦啊?算一算離歷劫之日就只有七日了,萬一在這個關頭出點什麽事就功虧一簣了。”

“事到如今,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寧安有些心不在焉道。

試心石還要再說,忽然察覺有人過來了,只得趕緊鉆到香囊裏。

寧安斂了斂心緒,看向來人,竟然是含章:“你怎麽回來了?”

含章這幾日一直跟在臨淵身邊,在距離魔域不遠的地方帶兵駐紮。他突然回來,難道是臨淵也回來了?

看出她心裏在想什麽,還沒等她問出來,含章就道:“帝君還沒回來,只是說軍中暫時沒什麽事了,就先讓我回來了。”

“是嗎?”寧安對此半信半疑。

含章平日裏在軍中待的時間很多,甚至比臨淵還要多。若是軍中暫時沒什麽事了,也該是臨淵回來才對,怎麽可能先遣含章回來呢?

含章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,輕咳了一聲,問道:“你這是要去哪兒?我怎麽看著你臉色不好。”

寧安沈聲道:“去找北祁醫官,紀玄受傷了。”

“什麽?”含章面色一變,想起臨淵的擔心,沒想到竟然真的出了意外,“紀玄要不要緊?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

“傷得不輕,索性性命無礙,剩下的事情你去問紀玄吧。”寧安道,“我先去找仙醫,趕緊替他治治傷。”

*

北祁醫官如今對於來重華宮這件事,已經很是習慣。

紀玄雖然傷的重,但是好在寧安及時用靈力替他療傷,吃了丹藥再歇息一段時間也就會沒什麽大礙了。

送走了北祁仙醫,寧安顧自在院中坐著。

含章開門出來。

“紀玄歇下了?”聽到身後的動靜,寧安轉頭問道。

“嗯。”含章點頭,看向她道,“紀玄的傷不必太過擔心,北祁仙醫的醫術還是很好的。只是我更擔心你的事情。”

剛才發生的事情紀玄已經全跟他說了,含章才明白原來臨淵到底在擔心什麽。

“我這就擬個信把這件事和帝君說一下,出了這麽大的事情,還是得看看帝君的意思。”

寧安道:“不是說如今魔族的動靜越發大了,不如暫緩幾日再告訴他。”

含章拒絕得很幹脆:“不行,帝君特意囑咐過我,此事非同小可,不能再拖下去了。”

他既然這麽說了,寧安也就沒有阻攔,可是含章這信到底沒能送出去。

重華宮被人布下了結界,別說是傳信了,就是一只蟲子也飛不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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